多年以后,再次看到电影《剪刀手爱德华》的时候,猛然发现,它并不简单是一个爱情童话故事,更是饱含了深奥的生活哲理,以及对于身处爱情中的人们的微妙的心理状态,那就是一边渴望爱情,一边又害怕爱情。
或许,这才是真正的爱情,既没有深入骨髓,也没有痛彻心扉。既不是蜻蜓点水,也不是浮光掠影。有的,只是一边渴望,一边抗拒。一边假装镇定,一边意乱情迷。
《剪刀手爱德华》的故事,在我看来,它对于爱情的表现,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。整部影片中,至少营造出三层空间:
第一层:回忆里的浪漫
电影一开头,就是金和孙女的对话,人们在回忆过去的时候,总会最先想起那个最为浪漫的瞬间,虽然它非常短暂,甚至在当时的岁月中可以忽略不计,只占了非常渺小的一个瞬间,但是,若干年后,人们能够记住的,往往就是那个微小的瞬间。
“天上为什么会下雪?”“那要从很早以前的一个剪刀手说起。”“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?”“我已经老了,我希望他永远记得我年轻时的样子。”“那他还活着吗?”“在他下山之前,这里是不下雪的,所以如果天上在下雪就说明他还活着。”
剪刀手爱德华在金的回忆里,爱德华和雪花联系在一起,只要每次看到雪花,就会想起他。那是一种对于过往的记忆,也是一种对于浪漫的回忆。曾经有那么一个人,深爱过自己,自己也被他打动过,也曾经爱过他,如今虽然不在一起,但是,每次触景生情,都能回忆起那最美好的瞬间。
第二层:城堡里的孤独
爱德华困在城堡中,处于他自己孤独的世界之中,无依无靠,顾影自怜。
其实,电影中的城堡,更像是一种隐喻,就像我们每个人所处的那个封闭的空间,在内心把自己囚禁,困住的那个心魔。
在遇到爱情之前,我们都是孤独的个体,每天生活于自我的世界,沉醉于自我,享受于自我,却唯独失去了自我。
这是一种冰冷的孤独,更像是一种享受的孤独。既喜欢呆在这个空间,更是一种对于现实世界的逃避,能够放下一切,静静地呆着,望着窗外的世界,不去打扰它,不去搅乱它,就让它在那里热闹,我在城堡里,享受这份独特的安静。
看着外面的繁华,听着城堡外的吵闹,内心的安静,就更加的坚定。
第三层:现实里的无奈
为什么金更愿意坐在窗前给孙女讲故事?为什么爱德华更愿意呆在城堡里修饰冰雕?因为,他们都害怕这个冰冷的世界,这个人云亦云的世界,那是一个比回忆,比城堡,更幽暗的世界。
在我看来,故事发生的小镇,聚集而来的人们,是一种抽象的意向,他们像是一种观点,一种舆论,更像是一种偏见。他们一方面享受着爱德华给他们带来的美好,修建草坪,给小狗去毛,给他们理发,一方面又始终放不下对于爱德华的偏见,包括金在内。尤其是以金的男友,那个富二代为代表。
因此,爱情是现实中的,是充满无奈的,它不可能脱离于现实而单独存在,也不可能像飘扬在空中的雪花一样,永远那么浪漫美丽,一瞬间过后,它又化作了地上的一滴水。
那么,电影《剪刀手爱德华》带给我们的感动又在哪里呢?为什么这部影片会成为经典?为什么七夕节里,我们会萌发出再去重温它的想法呢?
在我看来,它的魅力之处,恰恰在于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明知道不会长久,仍然去追求那种短暂的瞬间,哪怕只是一个拥抱,一个吻,一句“我爱你”,就足够,足够回忆一辈子。
想拥抱你,却无法拥抱你
故事给爱德华设计了一双剪刀手,无法拥抱爱人。还记得电影中那句经典台词,
“如果我放下剪刀手,我就没办法保护你,但是,如果我带着剪刀手,我就没办法拥抱你。”
这是一个多么让人矛盾的选择,想拥抱你,却又无法拥抱你。当拥抱你和保护你成为单选题的时候,爱德华选择了默默地保护金,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。
其实,在现实生活中,拥抱和保护不应该是二选一,它们是可以互相兼容,甚至是相得益彰的。但是,在这个故事里,就给它设定成了这样的单选题,通过这样一种极端的选择方式,让爱德华那种默默无闻,甘愿付出的爱,显得更加高大,充满光辉。
我想拥有一双手
对于爱德华来说,他之所以和其他人不一样,就在于他缺少一双正常人的手。这不仅给他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,还给他的爱情,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。
如果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,月光照到我的门口,我希望月光女神能满足我一个愿望,我想要一双人类的手。我想用我的双手把我的爱人紧紧地拥在怀中,哪怕只有一次。如果我从来没有品尝过温暖的感觉,也许我不会这样寒冷;如果我从没有感受过爱情的甜美,我也许就不会这样地痛苦。如果我没有遇到善良的佩格,如果我从来不曾离开过我的房间,我就不会知道我原来是这样的孤独。
这段独白,既充满深情,又透出淡淡的温暖,手对于他来说,在这里又多了一层含义,那就是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了爱情的珍贵,甜蜜,同时,让他更深刻体会到了孤独的滋味。
我只愿他记得我当年的样子
爱德华是一个机器人,一个没有双手的机器人,这样的爱情,注定了只是一场童话,是一场短暂的相逢,只能在回忆中。
可以说,金对于爱德华的态度,有个缓慢的转变过程,刚开始,她和众人一样,也是对爱德华存有偏见的,觉得他的怪异奇特,无法接受他的外形和出现,后来,慢慢地,通过一件件小事,她发现了爱德华对于他那种默默付出,无比纯粹的爱,她被感动了,他们最终冲破了世俗的偏见,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。
无奈的是,现实中他们的相聚只是短暂的,后面又将是长久的分离。爱德华躲进了他的城堡,金也开始了她的又一段人生。
最后,当金说出这句话时,“我只愿他记得我当年的样子”,让人对这场凄美的爱情,更多了一份同情,一份包容。
一边渴望遇到,一边又害怕遇到,一会渴望相见,一会又害怕相见,或许,这就是爱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