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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5/26 17:12:00

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马黎

摄影朱朝晖李晏部分由周可提供

周可花了三分钟讲了一个故事,把身边的麦家吓到了。

知性中长发,吐字干净,午夜爵士音乐节目女主播的语调,周可却讲着她导演的话剧《枕头人》在排练时,如何让演员“发自内心恐惧”的过程,把多斤重的演员吴嵩吓到躲到桌子底下不肯出来。写过《风声》的麦家,前五分钟还说“谈恐惧,你们跟我不是一个量级的”,听完周可的故事,愣了几秒钟,“我刚才听周可怎么调教演员,有一种恐怖感袭来,怎么能这样呢……怎么能用坐老虎凳的方式吓唬他……”

9月19日,杭州,一场关于话剧《枕头人》的分享会,那三分钟“掐死你”的温柔,是周可制造的。

周可

当然,英国剧作家马丁·麦克多纳打了底子。

恐惧、死亡、童年阴影,是《枕头人》的底色,马丁创作的这部舞台剧3年在伦敦上演,先后拿下4年英国奥利弗最佳戏剧奖、5年美国托尼奖六项提名和纽约戏剧评论圈最佳戏剧奖。

而大部分人知道这位剧作家,是他编剧、导演的电影《三块广告牌》获得了年金球奖最佳影片,剧中母亲的扮演者弗兰西斯·麦克多蒙德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。

《三块广告牌》剧照

有人突然反应过来:看完“广告牌”就觉得看到了《枕头人》的影子。

在电影爆红之前,周可谈下版权,把马丁的《枕头人》搬到了中国,年,作为北京鼓楼西剧场的开业大戏,首次中国公演,赵立新主演,一炮而红。这些年,“枕头人”已经成为了“鼓楼西”的对接暗号,每年平稳地在鼓楼西演十多场,演了五年,始终稳居小剧场票房冠军,它有一个定语:北京小剧场戏剧之翘楚。

《枕头人》剧照李晏摄

今年8月,《枕头人》从小剧场走到了大剧场,在北京保利剧院上演,并开启全国巡演,史航担当制作人,张楚为它写了主题歌,胡歌、袁泉等众多明星在线上朗读了剧中的十个童话。

9月25日-26日,《枕头人》第一次来到杭州,将在杭州剧院演两场。

马丁太会讲故事了,结果还碰到了同样会讲故事的周可,平铺直叙,没有废话,极少口头语,语气词,磕磕绊绊的“嗯”“那个”“然后”也很少出现,速记太喜欢了,都不用改,尽管它太残酷了。

(一)云南

上个月,周可导演的第一部电影《保持沉默》上映,周迅主演。距离她年从上戏导演系毕业,已经22年了。

《枕头人》也等了周可9年。

5年,周可就在纽约百老汇看了这部戏,但她觉得自己的制作能力不够,也没有能力请到好的演员,如果硬做,这个戏就糟蹋了。

她回到上海创办了可当代艺术中心,排的大多是白领戏,家庭伦理情感戏,比如《谈谈情说说谎》、《情书》、《婚姻风景》等,很快,她觉得能量消耗得太多了。

——一件事一直在做,天天跟戏相关的各个部门打交道,在做跟剧场相关的其他戏,还有管理上的事,做得很伤。我觉得排戏最重要的是集中注意力,这个阶段只做这个,其他事都不做,沉浸在里面。但我那时完全没有办法做到这样,每天特别多的杂事把我完全撕裂开,我觉得我的魂已经不附体了,我得跟这种生活告别,我得去找回我的魂。

她带着儿子去了云南,两年。画图纸,建房子,当一个民宿老板。她想彻底告别戏剧,既不做老师,也不做戏剧,一切跟这个无关。

周可

但她还是接到了胡开奇的电话,希望她回来,做《枕头人》。6年,胡开奇已经把《枕头人》翻译成了中文。

——我一点兴趣都没有,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
别人做了你不觉得可惜吗?

不不不,别人做挺好的,我一点儿不觉得可惜。

年,李羊朵准备创立鼓楼西剧场,邀请她执导《枕头人》。她还是拒绝,并把自己做剧场的种种经验教训分享给她。

李羊朵坚持。

——我被过去纷杂的东西给弄倦了,我没有兴趣非把它做出来不可。但羊朵一直坚持,她的坚持在某种程度上打动了我,我觉得跟我几年前的状态很像,我说那就来吧。

我已经两三年没有再碰过戏了,中间只排过一个音乐剧,讲的是单亲妈妈的故事,跟我的境遇很像,我觉得需要有一个剧来给我和孩子的生活做一个解释吧。

去云南之后,我的人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我变得随遇而安了,都是别人Push我往前走,我一直处于很被动的状态,到现在9年过去,我还是这样。经常有人问我,你有什么戏想导啊?没有。所以很奇怪,好像所有的事情就是在这个状态下,莫名其妙又掉到我的身上。

(二)王子川

《枕头人》演了五年,四位主演,四个大男人,主演卡图兰的演员换过两个,此前是赵立新、罗巍,王子川是第三个。此后,王子川、田蕤、李虹辰、吴嵩的固定搭配经历了超过百场的磨合。四个人都在成长,比如扮演警察埃利尔的李虹辰,他在《流浪地球》、《你好,疯子》里的表演让很多人印象深刻。

王子川的加入,让人期待,也叫人没有“安全感”。他一个人就可以编导演全能作战,打遍全场。他很少演别人的戏,也不太有人敢和他搭戏,周可如何制服这匹野马?

《枕头人》剧照朱朝晖摄

——没有谁制服谁,我了解他,他还在大学的时候,我已经在做可当代艺术中心,提供空间给创作者,我就希望子川来演出。我没有想要制服他,别人可能会觉得他只演自己的作品,但我有一次很偶然看到他演了某个导演的作品,发现我们对他有误解,或者是由于大家给了他一个标签,让他朝着那条路一直走下去了。

创作永远不会有绝对的自由,无论从导演还是演员的角度都一样。剧本的限制,导演的限制,对手的限制,对任何一个创作者都是受益的。我跟他的相处,基本上就是负责帮他把周围的环境搞得相对有安全感一点。

比如我和田蕤老师排练时,他是职业化的演员,我会对他提比较细的要求,因为我知道他能做到,他自己再不舒服也会试图去做到。但子川比较害怕被固定,如果提特别细的要求,他会偏离,他有自己的一套系统,所以我会跟他讲一个大概方向性的问题。

这样看起来,会造成一个导演对四个演员好像不一样,但一个戏我们没有办法按照今天开始上班了,挣个工分的感觉来,《枕头人》是人和人之间建立最根本认知的过程。

(三)唤醒

周可好像冬眠了很长时间,《枕头人》像一个心理治疗师,把她从过去的状态中逐渐唤醒。

——一开始,排戏只是一个从无到有,按部就班的过程,按照所有的艺术规律、流程做,但是你的内在并没有真正地被唤醒,你只是做了这件事情,只是经验。而这五年中,演员在换,戏在不断地往前走,我完成了最主要的转变,就是从一开始比较被动或出于责任要完成,逐渐到积极地——排练的意义不再是完成这部剧,其实是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,相互了解和包容。

四位演员,个个有棱角,没有这个戏,我们彼此也是朋友,但是这种朋友只会让你处于吃吃喝喝聊聊的阶段,但有了这个戏以后,我们了解了对方最隐秘,内在的,深处的东西。你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和途径,跟对方靠得更近,但是我们的方式并不是谈心,也不是喝酒吃饭聊天,我们的方式是通过相互摩擦,甚至相互抵抗,在这个过程当中削掉对方的棱角,卸掉对方防御的外壳,打破了一些壳,最后看到了对方内在柔软细腻的东西。

《枕头人》剧照朱朝晖摄

这个过程更像一种心理治疗,你对心理治疗师说的话,不可能对所有人讲,心理治疗师是通过他的途径让你放松、回忆、倾诉,我们是用一种更外在的碰撞的方式,把这层壳击碎以后,也让你袒露自己,但袒露完以后,不是说我们就成为很好的朋友,我们就亲密无间了。这段经历,只是属于我们之间的隐秘时刻,它只属于《枕头人》。每一次演完,四个演员都说再也不演了,太累了,特别糟心,但每次说要再回来演这个戏的时候,大家又会积极地回来。

那天,保利剧院首演结束,我们在一起吃饭。他们几个平时互相没有那种所谓的亲密无间,而是各归各的,每个人都很有个性,甚至彼此之间还保持着某种距离。可是那天吃完饭,我们拍了一张六个人拥抱在一起的照片,我们六个人是相伴时间最长久的。这是很奇妙的时刻。大家都是有个性的人,没有必要展示我们很友好,但这一刻,又很合《枕头人》的气质,有黑暗也有光明。

照片由周可提供

(四)故事

马丁讲的故事,往往很残酷,兄弟相残,弑母,但那些有暴力倾向的人物总是天真的。

《枕头人》讲了一个故事,业余作家卡图兰在警署受审,被处决。但故事里又嵌入了十个童话故事:《小苹果》《路口三个死囚笼》《河边小城》《作家和作家的哥哥》《小绿猪》《小基督》等等。

马丁只是给你讲了一个很好的故事,他不想教育你,也不想让你在里面领悟什么,学习什么,了解什么,只是给你看一个故事。

他在《枕头人》中借卡图兰的口说:“讲故事人的唯一责任就是讲一个故事。”只讲故事,不作解释。

存放资料的档案盒,是小剧场版《枕头人》的标志性设计之一,升级为大剧场后,盒子依然保留,但达到了8米乘8米的尺寸,而且增加了4处新的表演空间,包括盒子顶部。在盒子的各个方向,你都可以拾取自己想看的故事,但《枕头人》不提供任何答案,每个人都能在剧场里想到自己曾经经历的暴力、阴影、痛苦、治愈,或是光明的尾巴。

《枕头人》剧照朱朝晖摄

《枕头人》上海站结束后,作家路内这样写:小时候听过的残酷童话最可怕的是哪个?纳粹人皮灯罩,井边的小红鞋,人贩子的密室,硫酸少女,拖小孩下河的水獭,画皮,长不高的男孩,疯狂剪刀手……根据詹姆斯伍德的说法,人类有史以来最残酷的故事(超过了陀斯妥耶夫司机)是:海的女儿。

金宇澄想到了一条无名铁路——曹杨新村有条不入地图的无名铁路(已拆除),只走货车,两边是围墙,少年时代我走过几次,后听说这里常有人自杀。我记得踩到了一块石头,一踩就扁了,同伴一看是肉,火车撞上去速度非常快,铁道周边灌木挂有衣服碎片,甚至其他。上周看《枕头人》剧本“聋孩子走铁道”的一节,突然想到了这段往事。

而作家黄昱宁就看到了另一面——不要被《枕头人》的暗黑外壳吓倒,我看到的是故事的无上荣光。

周可说,这五年,每一次看《枕头人》,打动她的点都不一样。

——最开始看这个戏的时候,看到哥哥被弟弟闷死在监狱,这肯定是最打动我的点,因为前面你看到了他有多爱哥哥,而闷死哥哥的时候,他就会有多痛。

前几天在上海看,我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点。第三幕,我们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。那观众在那儿等什么?等时间流逝吗?这个剧作家特别高明的地方是,让两个警察成为第三幕的主角,他们面对一个马上要处以死刑的人,面对即将死去的人,彼此都放松了,也不想打你了,反而想要分享自己,打开自己。埃利尔说,好,我就来跟你讲一讲我的故事。图波斯基也说,你想听我的故事吗?每个人都有压在心里的故事,平时是有多么孤独和压抑,以致于要跟一个死囚分享。我就想起一个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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