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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9/13 16:21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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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志清(蔡店

宜昌)

白居易诗云: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。农业学大寨时期,蔡店的田家则是冬天人更忙。

秋收刚过,乡里就向各大队摊派劳力修水利。

这次兴修的水库,没有院基寺水库、夏家寺水库和梅店水库那么大,也不是举全黄陂的财力和人力。而是蔡店公社蔡店乡举一乡之力,兴修本乡的余冲水库。

蔡店乡灯塔大队八个小队,要抽一百多号劳力去支援本乡的陈冲大队修余冲水库。一天之内,灯塔大队镇子上的三个小队,镇子附近塆下的五个小队就齐集了一百名劳力。

一百多号劳力,基本上都是年轻力壮的基干民兵。他们有的挑着箢簊,有的扛着挂有铺盖卷的锄头,有的提着撬棍和铁锹,冒着寒风奔往陈冲乡。几袋米、两壶黑棉籽油、几捆稻草和锅盆瓢堆在板车上,为粮草车。

工地离陈冲塆不到半里路,营地就扎在塆里。我们七八个人睡在一个社员家的客厅里,房东把客厅里的家俱全部撤掉。

当年修水库,应该算是“各尽其能,按需分配”式的共产主义生活。所谓“按需分配”,就是按让人活命必需的生活条件配备。

睡觉,生产队免费提供稻草,但铺盖卷自带。睡凉凉的地铺,垫薄薄的稻草,盖薄薄的被窝。傻小子睡石条不怕凉,全凭火气旺。

出恭,房东主动在地铺一角备有马桶。一天一桶,房东负责收拾,肥水不流外人田。

洗涮,起床后的用水,直接在水缸里舀冷水;晚上抹澡,做饭的烧一锅热水,几个人共用一桶,用毛巾蘸点热水抹抹汗足矣。

喝水,在营地喝水缸里的凉水。在工地上口渴了,鞠一捧氷冷的塘水,浇进火热的胸膛,热血顿觉平缓,好不惬意。

那年月,池塘里的生水既无重金属,也没有富营养。至于那些大肠杆菌之类的菌群,在我们这些建设者面前全都蛰伏了,咱命硬!

吃饭,队里按每人每餐四两米标配;食油,按每人每月三两标配;下饭菜,每餐按一个炒白菜或一个炒萝卜标配。

做饭的谈不上什么厨艺,比机关的大师傅、部队的伙夫要差几个档次。饭是大锅饭,菜是水煮盐拌,充饥而已。好在那岁月吃什么都香!

然而,这些令人不屑一顾的饭菜,工地的建没者为了多吃一口,硬是煞费苦心。原来,四两米做出来的饭,每人盛一碗,还可以剩下一小部分。

剩下的这点饭,谁的碗先吃空,谁就抢到了再添饭的优先权。为了抢到这点为数不多的剩饭,大家死盯着饭桶,算计如何尽快吃完第一碗饭,抢到第二碗。

假如有人第一碗饭盛大半碗,我就盛半碗;有人盛半碗,我就盛一勺。“吃在碗里,看在锅里”,那时,建设者用来填饱肚子的竞争办法,如今,竟然成了激烈的市场竞争秘诀。

吃喝拉撒睡的问题解决了,接下来就是战天斗地之伟业了。

余冲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冲,冲两边的山丘较为平缓,形成一个较大的受降面。把这么大受降面的雨水蓄起来,在当地应该算是一个大水库了。

水库坝基宽度相当于现今四车道公路的宽度,到坝顶逐步缩为两车道的宽度。坝体中间为黄土核心墙,以防漏水。

陈冲大队负责核心墙背水侧的坝体填筑。灯塔大队负责核心墙迎水侧的坝体填筑:一二三四队从东面进占,五六七八队从西面进占。

清晨,在夹杂着鞋臭味、尿骚味和伙房炊烟中,早起做饭的小队会计,就把我们这些熟睡得像死猪似的建设者,挨个从稻草铺里推搡或拖拽起来。

迷迷糊糊地洗漱完毕,精精神神地吃完早饭,建设者就披着启明星,踏着晨霜,来到水库工地。

工地上,两个高音喇叭正在播送人们熟知的那首忆苦思甜歌:

天上布满星,

月牙儿亮晶晶。

生产队里开大会,

诉苦把冤伸。

万恶的旧社会,

穷人的血泪仇。

……

嘹亮的歌声响彻大地,睡足了觉的建设者们,卯起了劲,精神抖擞地投入了火热的劳动。

人工填筑水库土坝,主要有松土、运土、平土、夯压等工序。

松土是个力气活,由民兵排长承担。他思想境界高,祖孙三代是贫农,属于“高贫帅”,跟现今的“高富帅”一样,倍受青睐。

松土时,民兵排长总是高高地提起二十来斤的撬棍,狠劲地插进土石堆中,一次又一次地将土撬松。有时撬棍插在石块上,震得虎口直发麻!

上工前半个小时,民兵排长还衣冠楚楚。半小时后,就汗流满面了。只见他摘掉军帽,脱去小毛领棉袄,露出破得象鱼网似的黄色卫生衣,土布白衬衣残破的袖口也高高撸起来了。

褪去“金玉其外”,现出“败絮其中”,更显他“高贫帅”的本色。民兵排长寒酸的“内饰”,在那个重思想,轻打扮的年代,其形象非但没有减分,反倒大受点赞!

整个工地,最壮观的场面,莫过于运土。空中鸟瞰,挑土的人一排排黑点似的来来回回,急急忙忙,像蚂蚁搬家。高地近看,一队队担子忽闪忽闪,像远飞的大雁,逶迤直上大坝。

人说挑担不快走,累得像死狗。挑土得有窍门,扁担不能硬。

上水库干活头一天,我的扁担硬邦邦的,挑起担子来,闪不了,颠不了。走路合不上急行军般挑土队伍的步伐,担子还压死人。一天下来,累得我腰酸肩疼。

当天收工,队里负责平彩头的作佬(有经验的老农),用菜刀帮我把扁担削扁了。从此,挑土的担子能闪能颠了,干活轻松多了。看来,打胜仗还得武器好!

上坝倒土,也是一门技术活。有经验的人倒土不高不低,跟彩头齐平。第一次参加修水库,倒土不是高就是低,弄得拣彩的作佬常常对我指手划脚,帮我定位倒土。

拣彩是个技术活,筑坝彩头拣不好,坝面就会高低不平,衔接不好甚至导致水库漏水。所以,各队都是作佬级的人物负责拣彩。

修水库,最热闹的是打俄(夯)。水库工地有八人俄,四人俄,还有两人俄。人工俄主要负责核心墙以外坝体的夯实。八人俄和四人俄打俄由一人领唱,其他人齐唱和俄。

当年的俄歌,现在依稀还能记起几句:

领唱:来来来哟,打起!来哟!

齐唱:哟哇哟嗬嘿!

领唱:革命形势嘞一片好唷!

齐唱:棱呢嘛棱嗬嘿呀!

领唱:农业哟学大寨哟!

齐唱:哟哇哟嗬嘿!

领唱:修水库嘞保丰收唷!

齐唱:梭呢嘛梭嗬嘿呀!

八人俄人多节奏慢,俄声悠长。领唱时,打俄的人像开放的菊花一样散开,伸腰休息片刻。齐唱时,打俄人弯腰抬俄,开放的菊花就收缩了。唱词由领唱人即兴编唱,根据工作时间,可长可短。

四人俄,人少节奏快,俄声短促。领俄人也是现编现唱:

领唱:韩大哥唷!

齐唱:嗨哟!

领唱:不简单唷!

齐唱:嗨哟!

领唱:力气大唷!

齐唱:嗨哟!

领唱:挑夹担唷!(一次挑两担土)

齐唱:嗨哟!

……

两人俄则不分领唱合唱,打俄时,两人“嗨哟”、“嗨哟”的一直往下打,直至累了,才休息一会。

拖拉机核心墙碾压,是整工地最轻松的话路。开“东方红”的司机,大家都叫他“小日本”。别看他其貌不扬,却是工地唯一的工人阶级。

吃饭,他和指挥长同吃小灶,饭管饱,还有炒鸡蛋或炒花生米下酒。指挥部每天还给他派一包二毛五的“新华牌”香烟。

睡觉,他跟指挥长同一间房,睡单人木板床。干活,他坐在司机楼里,风不吹,雨不洒,操作杆一推一拉,活路轻松到家。

“小日本”闲适的工作环境和优厚的生活待遇,常常招来大家的羡慕嫉妒,都认为这种“工农剪刀差”很不合理。以致成为青年们“跳农门”的一个重要动因。

工地生活清苦,劳作繁重,但是建设者的精神生活十分充足。充足的精神生活,来自工地的两个高音喇叭轮流播放的八个样板戏。

样板戏中杨白劳、小常宝等人的悲惨生活,让人想到世界上有三分之二的人还在受苦受难;样板戏中李玉和、郭建光等英雄人物慷慨激昂的唱腔,激发了劳动大军饱满的劳动热情。

“苦不苦,想想长征二万五;累不累,想想革命老前辈。”在豪言壮语面前,热血青年岂能苟且!

那年月,青年民兵的表现欲十分强烈。这种表现欲既来自政治上的进取心,又来自男女搭配,干活不累的生理体验。

众多的男女青年在一个工地劳动,大家更是你不让我,我不输你地比着表现。就是这种表现欲,演绎了一天接一天的火热劳动场面,促使余冲水库提前一个月完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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