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有才,祖籍山西,流落到济南府,沦为市井无赖,偶尔摆个路边摊贴补生活。已经三十多岁了,家徒四壁,也未娶妻生子。
逢每年的四月初,泰山都会有大型的拜山祭祀活动。梁有才今年也随着香客们去拜山,顺便也卖点香烛祭祀用品之类的小货物。
泰山上像往年一样,游人如鲫,熙熙攘攘。还有专门牵头的男女居士,带领百十位香客,一起跪拜在佛像下,以一柱香烧完为限,称为“跪香”。
于受万《聊斋全图》之《云翠仙》
梁有才发现跪拜的众人中有一个少女,年纪约十七八岁,容貌俊美,不由得有些想入非非,不能自已。他假装香客,跪到少女旁边,又装作不小心摔倒,故意用手去碰少女的脚。
少女吃惊回头,瞪了他一眼,跪着移动了几步躲开了他。梁有才不死心,也跟着跪过去,故技重施。这次更大胆,直接用手握了少女的脚一下。
少女愤然起身,也不跪香了,径自出门而去。梁有才紧赶几步追出来的时候,少女已经找不到了。刚才他虽心里暗爽,这会儿又觉得有点可惜,只得随着人群,漫无目的地继续闲逛去了。
回家的路上,梁有才竟然又发现了刚才那个少女。有一个老太太,好像是她母亲,也在与她同行。梁有才贼心不死,从后面跟了上去。
隐约听到那老太太说:“今天你来参拜娘娘,娘娘也必定会保佑你的!保佑你啊,尽快找到一个如意的郎君呢!你又没有兄弟姐妹。只要你们小两口能恩恩爱爱的,何必强求什么王孙公子呢?”梁有才听了窃喜,慢慢地凑上去,跟老太太搭起话来。
老太太自称是云氏,少女是她的女儿,名叫云翠仙,家住泰山西边约四十里。梁有才问:“山路坎坷难行,您母女二人又行走不便,这么远的路,什么时候能到呢?”云氏答到:“天已经不早了,今天不回家了,就到翠仙舅舅家过夜了。”
梁有才一路献殷勤,云氏倒喜他还有些诙谐,对他颇有些好感。梁有才抓住机会问道:“刚才听老妈妈说到,为妹子择婿,并不嫌贫爱富。我还未婚,不知您看我怎么样呢?”云氏不答,转头问女儿的意见。
云翠仙也不说话,转头看向另一边。云氏怪女儿无礼,又提高嗓门催她回话。云翠仙不得已,转回头幽幽地说:“此人福薄命浅,放荡无德,心怀不轨又好反复无常。女儿不愿嫁此猥琐浪荡之人!”
梁有才听了,当即向云氏跪下,以手指天,发了一通毒誓。老太太糊涂,被他的一片花言巧语感动,竟当面应下了这门亲事!云翠仙见状,悲从中来,可又不能忤逆母亲的意思,只是一个人掩面而泣!
梁有才大喜过望,赶紧从兜里掏出钱,雇了两架竹轿子,抬着母女二人赶路。自己则徒步跟随左右,一意地围着云氏身前身后,讨她欢心,直把老太太哄得云里雾里,喜笑颜开,不住口地夸起梁有才来!
滑竿
过了一会儿,来到一个村庄。云氏就邀请梁有才一起,到翠仙舅舅家坐坐。进门就指着梁有才对翠仙舅舅说:“这是我的好女婿!择日不如撞日,今天就在你这里,给他俩把好事办喽!”舅舅很高兴,准备酒菜,布置房间,忙得不亦乐乎!
这真是糊涂妈遇上糊涂舅舅,路边捡了糊涂女婿,稀里糊涂得给自己女儿办了个糊里糊涂的婚事!
不过,至少还有一个不糊涂的。见梁有才迈入洞房,云翠仙正襟危坐,淡淡地说到:“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。我知道你不过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无赖而已。怎奈母命难为,不得已,我只得胡乱的嫁给你。今后,你倘若还有心做个人,我就能保你个温饱。”
梁有才今天那是志得意满,没想到自己不费工夫地耍耍嘴皮子,就得了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娇娘,简直是天上掉馅饼,中了大奖一般。云翠仙的话自然是一句话没听进去。
第二天一早,云氏安排梁有才先回家,自己带着女儿后续赶来。到了梁家一看就傻眼了,叹口气说:“这么穷怎么生活呢?我赶回家,稍微给你们安排安排!”
第三天一大早,来了一群仆人,携带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,把房间摆得满满的。不过,仆人们并没有留下吃饭,仅给云翠仙留下一个使唤丫鬟就走了。
自此,梁有才坐享其成,向过去温饱不济的生活正式告别了。他越发的得意忘形,路边摊也不摆了,每天招引乡里的泼皮无赖们,终日里喝酒耍钱,好不快活!
赌坊
可久赌必输,他自己又没钱,渐渐地开始偷云翠仙的簪环首饰出去当卖。翠仙对他偶有劝阻,可梁有才根本听不进去!云翠仙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,只是守好自己的首饰箱子,像防贼一样地防着他。
可外面的赌账越欠越多,梁有才也是无计可施,只好窝在家里躲着。这天,终于有人上门讨账来了。
这些人自然是不会跟梁有才客气,咋咋呼呼地进门就搜。带头的赌客,直冲里屋,要抓梁有才,忽然瞥见云翠仙端坐在床上。这人一愣,又看了一眼,竟拱拱手退出去了!
第二天,赌客约出梁有才,笑着对他说:“你家里有座金山,怎么说没钱呢?”梁有才不明白。那人接着说:“昨天去你家看见你夫人了,可称是人材出众,貌若天仙啊!若卖给别人做小妾,值一百两银子!要是卖到妓院为娼妓,至少可以卖一千两银子呢!”梁有才嘴里没说什么,可一千两银子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,他已经心动了。
回家之后,就开始对着云翠仙各种叹气、假哭,不时地嘟囔日子已经穷得活不下去了。云翠仙不理他,他就敲桌子,扔筷子,骂丫鬟,丑态百出!
这天晚上,云翠仙让丫鬟买了一些酒菜,邀请梁有才一起吃饭。吃着吃着,忽然说到:“郎君最近因为家里贫穷,日日焦心。我一个妇道人家,又不能为郎君分忧,也是感到很惭愧!我这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,只有身边这一个丫鬟,不如卖了,还可以缓解缓解家里的窘况。”梁有才答到:“她?才能值几个钱呢?”
又喝了几杯酒,云翠仙开口说到:“我既然已经嫁给郎君,有什么苦难不能和您一起承担的呢?只是无能为力罢了!家里既然如此穷困,即便我与你誓死相随,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受苦。为今之计,不如将我卖与那富贵人家,我能得口温饱,郎君也将摆脱穷困的窘况,两全其美!价钱也比丫鬟多出不少,你看如何呢?”
梁有才站起身来,故作惊愕地说到:“咱家还没到那个地步吧?”云翠仙则从容正色,说自己主意已定,不会后悔的!梁有才面露喜色,说:“这个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!”
第二天,梁有才早早地起床,直奔赌客家里。在他的介绍下,找到一个宫中的太监,准备将云翠仙卖为官妓。
太监
梁有才亲自引着太监,上门相看云翠仙。太监看后非常高兴,与梁有才当场立下契约,定价八百贯,并约定刻日钱人两兑。梁有才大喜过望,进来报告云翠仙。
云翠仙面无表情地说:“既然大事已定!就是好事。不过母亲往常总担心我们家贫穷,日子不好过。现在我终于有了好的归宿,也应该通知她一声。”梁有才担心云氏不同意。云翠仙说:“我自己乐意,而且契约已定!她阻拦又有什么用呢?”梁有才同意了,不过要求一起和云翠仙去!
大约半夜时分,终于到了云翠仙的娘家。敲开门进去一看,只见楼宇林立,雕梁画栋。丫鬟仆人众多,来来往往地络绎不绝。
原来梁有才娶了云翠仙之后,每每提出要陪她回娘家住住,翠仙总是不同意。梁有才本无真心,见云翠仙阻止,也就算了。
今天一看,梁有才大惊失色。以云翠仙娘家的富贵象来看,恐怕一千个八百贯都不止,自思今天的生意做得亏大发了。
云翠仙也不理他,穿房过屋,带领梁有才来到最高的一座楼宇上。云氏端坐正中,惊问夫妻二人为何夤夜而来。
云翠仙大声说到:“我早说过他不是个东西,今天来看,果然如此!”从自己内衣中掏出两锭黄灿灿的金元宝,扔到桌子上。接着说:“幸好没被这个小人赚了去,现在仍然还给母亲!”
云氏还没回过神来,吃惊地问到底怎么回事。云翠仙指着梁有才说到:“他要把我卖给太监做官妓,现在金子留着已经没用了!”
说到这里,云翠仙已经抑制不住自己,指着梁有才开始大骂:“你个畜牲!本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市井无赖。满面的灰尘也不洗,犹如一张鬼脸!一身的汗味臭气熏天!身上的污垢厚的随时都要塌方!手脚上的皴足有一寸厚!刚开始每晚我都被你熏得睡不着觉!自从我嫁给你了,你能吃上饱饭了,身上那层鬼皮才蜕掉。现在母亲就在跟前,我说的可有假话?”
皴裂
梁有才深深地低下头,大气也不敢出!
云翠仙又接着骂道:“我的容貌虽然不算倾国倾城,但是配你这样的猥琐浪荡的货,还是绰绰有余!我哪里亏待了你?你竟然不顾一点点的夫妻之情!我难道不能建高楼,买良田吗?但是看你这种轻薄骨的讨饭相,终究不可能是白头的伴侣!”
周围的丫鬟老妈子听着云翠仙的怒骂,一个个的早已经怒不可遏了。我们云家的千金大小姐,身份是何等的尊贵!怎么竟会遭受这个无赖小人的虐待!她们近前将梁有才团团围住,齐声的都道:“不如杀了他!杀了他!何必跟他废话!”
梁有才已经吓傻了,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!一把鼻滴一把泪的不停地认错!
云翠仙怒气正盛,继续骂道:“卖结发妻子已是大恶!可还有更甚的,竟然让同床共枕的妻子去当娼妓,堕入乐籍,永世不能翻身?”
话音未落,旁边的丫鬟老妈子已经失去控制了,不等主人命令,抄起随身的剪刀,拔下头上的簪子,没头脑地朝梁有才扎去!
梁有才被扎的痛哭哀嚎,不住的乞求告饶!
云翠仙制止众人说到:“此等无情无义之徒,老天自有安排。不必脏了我们的地方!”随后带领众人扬长而去。
梁有才趴在地上惊魂未定,也不敢随便乱动。过了好长时间,听得周围没有声音了,思量着偷偷地逃走。
他忽然抬头望去,只见天空星光闪烁,东方已经发白。环视周围,荒草丛生,那还有什么楼宇房屋?再往地上一看,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块大石峭壁上。
悬崖
梁有才吓得半死,伸着脖子往下一瞅,只见下面乱石突兀,深不见底。他刚一挪动身子,大石瞬间断裂,梁有才忽地就掉了下去!
悬崖半腰上伸出一颗枯树,恰好接住了他的肚子。梁有才手脚悬空,无处用力,已是吓得魂飞魄散!只会鬼哭狼嚎的扯着嗓子喊救命!
喊了半天,嗓子都哑了,也没有人发现他。梁有才惊吓过度,奄奄一息,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,只能挂在树上等死!
太阳渐渐地升起来了。终于,有个打柴的樵夫发现了他,放下绳子把他拉了上来。此时的梁有才,已经浑身瘫软,形同死尸。樵夫好心,叫了几个人把梁有才抬回了家。
等到家一看,只见院门大开,家里没娶云翠仙之前是什么样,现在就是什么样。梁有才挺尸一样的躺在床上,喃喃自语,含糊不清,谁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!
梁有才已经彻底沦为乞丐,可村里的都知道他是什么货色,没几个人愿意施舍他。没过几天,他身上又开始肿胀发脓,溃烂之后,变成了恶疮,隔很远就已经臭不可闻。
不得已,梁有才卖掉了自己的房子,住在了山洞里。只留下了一把刀,随身携带。而且,找机会就磨,却从来不用。有人看上了他这把刀,愿意拿些饭来跟他换。他也不肯,说野外有野兽,用来防身。
后来,梁有才在路上遇见了当初劝她卖妻的那个赌客,他热情地上去跟那人搭话,突然抽出刀来,把他杀了。
官府的人把他抓起来,问清了他杀人的缘由,也懒得搭理,把他扔到狱中,不久就死了!
《聊斋志异》-《云翠仙》原文赏析:
梁有才,故晋人,流寓于济,作小负贩。无妻子田产。从村人登岱。岱,四月交,香侣杂沓。又有优婆夷、塞,率众男子以百十,杂跪神座下,视香炷为度,名曰“跪香”。才视众中有女郎,年十七八而美,悦之。诈为香客,近女郎跪;又伪为膝困无力状,故以手据女郎足,女回首似嗔,膝行而远之。才又膝行近之;少间,又据之。女郎觉,遽起,不跪,出门去。才亦起,出履其迹,不知其往。心无望,怏怏而行。途中见女郎从媪,似为女也母者。才趋之。媪女行且语。媪云:“汝能参礼娘娘,大好事!汝又无弟妹,但获娘娘冥加护,护汝得快婿。但能相孝顺,都不必贵公子、富王孙也。”才窃喜,渐渍诘媪。
媪自言为云氏,女名翠仙,其出也。家西山四十里。才曰:“山路涩,母如此蹜蹜,妹如此纤纤,何能便至?”曰:“日已晚,将寄舅家宿耳。”才曰:“适言相婿不以贫嫌,不以贱鄙,我又未婚,颇当母意否?”媪以问女,女不应。媪数问,女曰:“渠寡福,又荡无行,轻薄之心,还易翻覆。儿不能为遢伎儿作妇。”才闻,朴诚自表,切矢曒日。媪喜,竟诺之。女不乐,勃然而已。母又强拍咻灬之。才殷勤,手于橐觅山兜二,舁媪及女。己步从,若为仆。过隘,辄呵兜夫不得颠摇动,良殷。俄抵村舍,便邀才同入舅家。舅出翁,妗出媪也。云兄之嫂之。谓:“才吾婿。日适良,不须别择,便取今夕。”舅亦喜,出酒肴饵才。既,严妆翠仙出,拂榻促眠。女曰:“我固知郎不义,迫母命,漫相随。郎若人也,当不须忧偕活。”才唯唯听受。明日早起,母谓才:“宜先去,我以女继至。”
才归,扫户闼。媪果送女至。入视室中,虚无有,便云:“似此何能自给?老身速归,当小助汝辛苦。”遂去。次日,有男女数辈,各携服食器具,布一室满之。不饭俱去,但留一婢。才由此坐温饱,惟日引里无赖,朋饮竞赌,渐盗女郎簪珥佐博。女劝之不听,颇不耐之,惟严守箱奁,如防寇。一日,博党款门访才,窥见女,适适惊。戏谓才曰:“子大富贵,何忧贫耶?”才问故,答曰:“曩见夫人,实仙人也。适与子家道不相称。货为媵,金可得百;为妓,可得千。千金在室,而听饮博无资耶?”才不言,而心然之。归,辄向女欷歔,时时言贫不可度。女不顾,才频频击桌,抛匕箸,骂婢,作诸态。
一夕,女沽酒与饮。忽曰:“郎以贫故,日焦心。我又不能御穷,分郎忧,中岂不愧怍?但无长物,止有此婢,鬻之,可稍稍佐经营。”才摇首曰:“其值几许?”又饮少时,女曰:“妾于郎,有何不相承?但力竭耳。念一贫如此,便死相从,不过均此百年苦,有何发迹?不如以妾鬻贵家,两所便益,得直或较婢多。”才故愕言:“何得至此?”女固言之,色作庄。才喜曰:“容再计之。”遂缘中贵人,货隶乐籍。中贵人亲诣才,见女大悦。恐不能即得,立券八百缗,事滨就矣。女曰:“母以婿家贫,常常萦念。今义断矣,我将暂归省。且郎与妾绝,何得不告母?”才虑母阻。女曰:“我顾自乐之,保无差贷。”才从之。
夜将半,始抵母家。挝阖人,见楼舍华好,婢仆辈往来憧憧。才日与女居,每请诣母,女辄止之,故为甥馆年馀,曾未一临岳家。至此大骇,以其家巨,恐媵妓所不甘也。女引才登楼上。媪惊问:“夫妻何来?”女怨曰:“我固道渠不义,今果然。”乃于衣底出黄金二铤,置几上,曰:“幸不为小人赚脱,今仍以还母。”母骇问故,女曰:“渠将鬻我,故藏金无用处。”乃指才骂曰:“豺鼠子!曩日负肩担,面沾尘如鬼。初近我,熏熏作汗腥,肤垢欲倾塌,足手皴一寸厚,使人终夜恶。自我归汝家,安坐餐饭,鬼皮始脱。母在前,我岂诬耶?”才垂首,不敢少出气。女又曰:“自顾无倾城姿,不堪奉贵人;似若辈男子,我自谓犹相匹。有何亏负,遂无一念香火情?我岂不能起楼宇、买良沃?念汝儇薄骨、乞丐相,终不是白头侣!”言次,婢妪连衿臂,旋旋围绕之。闻女责数,便都唾骂,共言:“不如杀却,何须复云云。”才大惧,据地自投,但言知悔。女又盛气曰:“鬻妻子已大恶,犹未便是剧;何忍以同衾人赚作娼!”言未已,众眦裂,悉以锐簪剪刀股攒刺胁。才号悲乞命。女止之曰:“可暂释却。渠便无仁义,我不忍其觳觫。”乃率众下楼去。
才坐听移时,语声俱寂,思欲潜遁。忽仰视见星汉,东方已白,野色苍莽,灯亦寻灭。并无屋宇,身坐削壁上。俯瞰绝壑,深无底。骇绝,惧堕。身稍移,塌然一声,堕石崩坠。壁半有枯横焉,罥不得堕。以枯受腹,手足无着。下视茫茫,不知几何寻丈。不敢转侧,嗥怖声嘶,一身尽肿,眼耳鼻舌身力俱竭。日渐高,始有樵人望见之;寻绠来,缒而下,取置崖上,奄将溘毙。舁归其家。至则门洞敞,家荒荒如败寺,床簏什器俱杳,惟有绳床败案,是己家旧物,零落犹存。嗒然自卧。饥时,日一乞食于邻。既而肿溃为癞。里党薄其行,悉唾弃之。才无计,货屋而穴居,行乞于道,以刀自随。或劝以刀易饵。才不肯,曰:“野居防虎狼,用自卫耳。”后遇向劝鬻妻者于途,近而哀语,遽出刀,摮而杀之,遂被收。官廉得其情,亦未忍酷虐之,系狱中,寻瘐死。
封面插图选自于受万先生的《聊斋全图》,感谢!致敬!侵必删!
部分资料参考《百度百科》和中华书局出版的三全本《聊斋志异》感谢!致敬!侵必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