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心,通常解释为孩子般童真的心灵,儿童般童趣的心情。童心是什么样呢?它直率、纯真、美丽、干净,不带有任何杂质。明代李贽在《童心说》里说:“夫童心者,绝假纯真,最初一念之本心也。”童心就是“最初一念之本心”。童心不只小孩有,大人也有,只不过很多的大人“最初一念之本心”经过三思马上转念了,不是最初本心了。
大人能保持赤子之心可谓难得和可贵,所以孟子说:“大人者,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。”(《孟子·离娄下》)孟子说能保持婴儿般那种天真纯朴之心的人是有德才的人。赤子之心和童心一样,它是指具有婴儿一样的纯洁无瑕的心。
老子很推崇婴儿般纯洁的心,他说“含德之厚,比于赤子。”(《道德经55》),意思是说,德性深厚的人,好像天真无邪的婴儿。
他还说“专气致柔,能婴儿乎?”(《道德经10》)意思是说只有婴儿能够专守先天的元气,保全天真柔和的本性。
他还说“我独泊兮其未兆,如婴儿之未孩,儽儽兮若无所归。”(《道德经20》)意思是老子说唯有他的心境淡泊,心清意定。好像婴儿在母体的怀抱中,好像动又好像不动,没有思欲,没有烦恼。
他还说“为天下溪,常德不离,复归于婴儿。”(《道德经28》)意思是说如果能够如众流之所归的人,他的德性不会离开,就好像回归到婴儿的时候,那样的无知、纯真。
婴儿拥有的就是一颗童心,纯真、善良、没有污染,像婴儿这样才是德行最深厚的状态。但人是要长大的,不能回到婴儿的状态,也不能一直处于婴儿的状态,然而人可以完全保有一颗童心,一颗赤子之心。
我们都是从小孩过来的,小时候“意欲捕鸣蝉,忽然闭口立。”(袁枚《所见》),“路人借问遥招手,怕得鱼惊不应人。”(胡令能《小儿垂钓》)是那样的纯真,我们没有复杂的思想,只有本能,只有下意识,所以特别地真,特别地纯。只有我们“问草何故绿”(袁枚《偶作五绝句》)直接、简单面对我们所看到,所想到的。
然而当我们慢慢长大,我们开始不再直接问这问那了,不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,一切的言行好像多了一层顾虑。想前因,想后果,几经考虑,反复纠结,才作最后的决定,所以这样的大人在老子眼里就是不懂道、不悟道、无德行的人。
《论语·公治长第五》有很著名的一篇,“季文子三思而后行,子闻之,曰:‘再,斯可矣。’”钱穆先生在解释该篇时这样说:“事有贵于刚决,多思转多私”。是的,大人一旦过多思虑,就有了私心、有了杂念,不再是第一反应,不再是本能的反应,这样的人一颗童心也缺失了。
而大人童心的缺失往往生活会变得一团糟。比如看杨柳,在人家眼里是“不知细叶谁裁出,二月春风似剪刀”,而自己只能看到“无情最是台城柳,依旧烟笼十里堤。”比如看水,人家是“竹外桃花三两枝,春江水暖鸭先知”,而自己是“抽刀断水水更流,举杯销愁愁更愁。”
这些还仅仅是表象,是人的粗浅的情绪表现,如果落在心里,落在思想上,落在精神上,如果少了童心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,生命迷茫,世界暗淡,无端生出一些不满和怨恨。同时局限了我们的眼光,狭窄了我们的视野,禁锢了我们的乐观。
而童心可以充满想象,充满对美好生活的憧憬,让人积极、乐观、年轻,对他人不设防,对世界很关爱。当我们回忆童年的时候,是不是都感觉到一切都很美好,很轻松,很惬意?
有童心的人,他们即使被骗仍然相信好人的存在,他们即使被冤仍然相信正义的存在,他们即使看到满眼的黑暗仍然相信光明的到来。他们不会和你无端争执,他们会安静地走开;他们不会和你无理取闹,即使占理也只是淡然一笑;他们不会感到衰老,即使九十他们确信他们仍然精神饱满。
生活中有很多有童心的人,特别是一些大家,他们知识渊博,通晓人生真谛。他们专注、简单,却对社会有着突出的贡献。他们朋友很多,可以和不同年龄段的人交朋友。他们热爱很广,可以涉猎种类繁多的领域。他们热情开朗,可以关爱和包容社会。他们睿智豁达,可以轻松面对生活。
有人说,既然保持童心有益无害,那我们为什么不人人都保有一颗童心呢?
答案很现实,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保持童心,只有修养有德,参道悟道的人才能童心不泯。你只有爱这个世界,你才能有童心;你只有真诚对待他人,你才能有童心。
当我们自以为成熟长大了,已经读懂了社会,可以游刃有余于人生,是不是发觉自己变得自私和冷漠了?而且生活中有着更多的“巨婴”,这些人虽然已经长大成年,但其心智永远停留在婴儿阶段。他们特别依赖,特别自私,是典型的“妈宝男”,在社会上我行我素自己却浑然不知。
这样的人太多了,高铁上霸座,抢公交方向盘,家里啃老,路上掀人耳光……他们与文明格格不入,他们与道德不相为谋,他们与修行分道扬镳,最终人长大了,变巨了,但思想一直处于“婴儿持续”状态。这种巨婴不是完全的婴儿状态,他们没有一颗可爱的童心,他们向世人展现了最丑恶、最本真的一面。
他们只会索取,只考虑自己,只会向社会要要要,而从来不会给予,不会替他人作想,不会付出。他们那颗长不大的心没有童真,没有童趣,却不断滋长出自私、贪婪、固执、吝啬、无知和愚蠢。
生活从来就没有容易过,不论你是成功还是失败。人生像一个有多个关卡的游戏,我们只有通过一步步将遇到的困难险阻击败,才能一步步过关进级。我们也从来无法预知未来,我们只有义无反顾地朝着未来前进。假如没有童心,我们将如何继续走下去,勇敢朝未来进发?
孔子说君子喻于义,孔子说君子坦荡荡,不就是说君子也有一颗童心吗?我们需要信念,我们需要乐观,我们需要精神,但无论怎样,我们不应该失了童心。多一些童真,少一些算计,生命也随之年轻了,也远离“小人长戚戚”的日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