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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6/9 21:21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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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90后,从小学起开始上网玩电脑,一度有些网瘾,精神生活几乎寄托在网络上。

我一度在生活方式上对身体采取轻视的态度,吃饭和消费都是数量优于质量。我不怎么与人打交道,面对种种欲求,网上都有捷径可走。

这是一种净化,从身体里挤干净欲望,在空虚的地方填充实体,那些屏幕里的声色都是灵*肠胃的观音土,创造了假的饱腹感。我相信自己饱着,于是就不做饿汉事,看上去没有欲望,其实只是消化不良。

我迷恋上网的原点应该是某个公司的网络游戏大厅(简称“大厅”)。我在大厅里消磨了童年的相当一部分时光。我越是想它,越觉得它是一个有趣的寓言。那个地方和我的帐号已经不复存在了,在整个互联网上,我能找到的信息也寥寥无几,但我还有记忆。

我要把关于它的几个记忆写下来。

大厅里的房子

十多年前,上网是件需要专注的事。那时都使用电脑硬盘里的软件,打开就打开,关上就关上。

于是,大厅很像一个明确的地点,经由特定的文件夹路径,找到那个图标,进入之后,最好确保桌上放着饮料,食物触手可及,座椅靠背角度合适。离开是一件麻烦的事情。

大厅就在我家主卧靠窗那个灰蒙蒙的屏幕背后。登录账号,走进这个房间,眼前就是菜单。

一个游戏大厅(图片来自网络)

左上角是我,一个穿白背心、平底短裤,偏分头的男孩儿,男孩儿的图形是二维的,和QQ秀上的纸片人差不多,男孩儿右边有个框儿显示“金币”,还有服装商城和“我的家”。金币可以购买服装和家具,还可以在娱乐区消费,购买游戏道具。

娱乐区是大厅的核心区域,我的朋友和敌人都在那里活动,这我之后会谈到,但我想先聊聊“我的家”。

“我的家”就是纸片人的房间,房间是二维的,但做出了空间感,有点像上学时学过的立方体图示。最初家徒四壁,随着塞进的家具越来越多逐渐充实。可以把地毯贴墙放在半空中作为二楼地板,打造一间Loft住宅,也可以把壁纸换成原野之类的自然风光,再用屏风和地毯堆叠成拥有庭院的小别墅。

新浪家园的画面已经不可考,但和QQ家园风格相似

时间多花在家装上。我花费了无数个小时来构筑这一居所,采用了普通的室内壁纸,用简约的白蓝格地毯搭建了一个Loft,把上下两层塞得满满当当。

之所以投入这么大的热情,大约是因为现实中的住所令人不满,那个客厅里昏暗贫瘠,硬木沙发套装和电视柜围了一圈,中央放着饭桌,到处都是分明的棱角,碰着就令人龇牙咧嘴。客厅的墙面被一面巨大的镜子覆盖,在视觉上将客厅扩大为两倍,在阴暗的室内泛着蓝光,照得人仿佛索债的冤*。我常被自己的身影吓得一颤。

卧室我也不喜欢,一张巨大的木板床占了太多面积,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下面——电视新闻里的失踪者、意外死亡者,北去的逃犯,还有南下的妙龄女子。他们也许偷偷躲在一起,在床板下抱成团,也许并不会嫌拥挤。

除了这些问题之外,我真正的家还显得那么陈旧,一切都是方正、巨大、多棱多角的。于是,我才在“大厅”里寻找理想的住所。

我把那间Loft下层用屏风隔出许多小房间,仿佛一个迷宫,说不清哪里是客厅,哪里是书房,哪里是娱乐室,哪里是卫生间。

红木衣柜放在日式马桶旁边,高级液晶电视摆在灶台上,休闲真皮沙发套装前是台球桌,茶几紧靠着自动跑步机,空调径直安装在一道薄薄的屏风上。那些无尽的装饰画和相框,都被一盆盆的金钱树、平安树和大树萝遮蔽着。双人弹簧床被玩偶淹没。到处都是猫和狗,而且,一切都是3份甚至多份的。在我的家里不存在留白和余地。

我把家装的截图发在“大厅”的BBS里,网友们都骂我,说这是能够想象得到的最差的居住环境,一个巨型废弃家具仓库。网友说这个样板间就是土包子一夜暴富之后的结果。他们说我“就是个傻×小学生”。

我不同意他们的观点,我在其中感到安全。我梦见自己出现在里面,在泰式按摩浴缸里泡着澡,身旁就是装满饮料的冰箱,伸出手就可以从书柜里拿出王小波的小说,打个响指就启动家庭影院。然后,洗完了澡,我赤身裸体地从浴缸里走出,踩着满地都是的毛绒玩具走向其他地方,任何地方……

想想这有多美好,一个人住的时候也许不会嫌弃孤独,到处都有事可做,反而对于两个人来说,空间就太拥挤,离了胳膊挨着肩膀。

在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,好的就是满的,极好的就是满得溢都溢不出来,生活就是藏在其中偷着乐。到了中学时代,一切都变了,你有没有试过把大剪刀插进毛绒玩具,从中间切开,十指插进缝里往外面撕。许多羽毛会飞出来,弄得地面狼藉。

和“盖世太鸨”结婚

不过,我不是来谈中学时代的。我在中学时代遇到许多的伪君子,讨厌你,就口蜜腹剑。

在大厅里不是这样的,这里的人们大多很真诚。我是在大厅里学会那些千奇百怪的脏话的。到了小学五年级,世界上已没有我说不口的污言秽语。

我认为脏话是一门艺术。我在脏话上的造诣非常高,一度给我引起不小的麻烦,这个之后就会讲。

在大厅里,我很喜欢“图聊”。图聊中有非常精致的手绘背景,涵盖各种*马的主题,比如“玩具屋”“动物之森”“阳光海岸”“南瓜小屋”“冬季雪原”“吸血*古堡”等。

在图聊里聊天,先要有一个房主创建聊天房,取个名字。大家登录进去,各自的纸片人形象就会随机出现在画面中,可以通过鼠标移动位置。

一个图聊房间(图片来自网络)

聊天的时候,就在对话框里输入文字,按下回车键,文字就会显示在人物脑袋上一个漫画式的泡泡框里。

不仅只是聊天,图聊还设计了互动机制——聊天魔法。这是一系列视觉特效。内容主要涉及各种恶作剧,比如扔一坨大便在人头上、让人放屁、把人放在棺材里、放狗狗咬他、掉砖头砸他、用箭射、用火烧、送他去监狱、在他头上撒盐……都是各种残酷又好笑的事。

通常来说,走进一个聊天室,最普遍的打招呼方式之一就是给人扔去一个炮弹,然后对方就要问候你母亲。人人都会介意别人对自己施放的魔法,不介意的人大多是在挂机。原因之一很简单,这些魔法都需要耗费“魔力”,而“魔力”是需要花费金币的。那些斗法都不是完全的儿戏,是一个人用金钱戏弄另一个人。

聊得都是钱(图片来自网络)

当然,另一个原因更加微妙,那就是我们非常认真地对待游戏里扮家家式的设定。比如进入“拳击场”之后一定要施放“拳套”魔法打招呼——从空中打来一个巨大的红色拳击手套,揍得人发昏。图聊可能聚集了全国各个地区的小学生,大家都非常认真地对待角色扮演。

我在图聊中有过一帮兄弟,叫做“盖世&魔族”。我是“魔族太子·明”。我们这个家族有上百个小学生,只有族长是一个初中的太妹。

我在盖世&魔族里待了整整一年,最后升到了“左护法”,相当有荣誉感。不过后来我退了族,因为一个右护法调戏我“老婆”,族长不理会我的申冤。

是的,我在图聊里还有“老婆”,她真名叫汤兰,是上海女孩,认识她的时候我小学三年级,她四年级。

我们谈恋爱的一星期后,她要和我开视频,还吹嘘说她是班花。为了看看班花,我专门跟父母要了钱买摄像头,他们只觉得好笑,不觉得是早恋,所以同意了。

开了视频,画面刚一显示,出来的是一张长长的马脸,有着硬木家具一样清晰的棱角。这个女人大概有30多岁,瘦得非常可怜,两只凹陷的眼睛看着我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她非常严肃地问我,声音嘶哑:“你就是×××啊?”

这当然不是汤兰,而是汤兰的妈。如今我早就忘了汤兰的模样,但忘不了她妈。是她妈坚持要开视频的,她怕我是个不怀好心的成年男人,在网上勾引她的女儿。这是一个误解,因为实际上是她女儿勾引我的。

我最初遇见汤兰,是在一个名叫“花满清楼”的房间里。我是出于好奇点进去的。进去之后,5个穿着华丽、浓妆艳抹的女子把我团团围住,吆喝着问我“玩吗帅哥”,一边吆喝,一边身子还左右转动作扭捏态。原地点击鼠标左键,纸片人就可以左右翻转。

当时我还没有撞见同学的表哥看小电影,对这里可能发生的事毫无概念。我问这些女孩玩什么。她们就不再理我了,站在角落里的汤兰便朝我移动过来。

当时,“花满清楼”用了“大酒楼”这张背景图,画面里有几张八仙桌、梁柱,四处挂着灯笼。除了那5个围住我的女子外,还有俩女的在角落里待着,其中之一名叫“梦幻女孩”,正与一个男的并列站在屏风后。

另外一个就是汤兰。她的角色穿着开叉的红色丝绸旗袍,她背对着我,气泡框里浮现8个字:“这是什么地方,懂吗?”

我问她是什么地方。她说:“就是PK和JN亲嘴的地方,亲了嘴就会生孩子。”说完,从她的头顶冒出一条粉色的鲤鱼,嘴唇圆圆厚厚的,好像马桶的皮撅子附着在我头顶上,甜蜜蜜地打了个啵儿——这是一个免费魔法,名字就叫“接吻”。

我当时既不知道接吻的确切含义,也不知道怎么使用魔法。所以亲完嘴我半晌没有动静,过了一会,我被强制踢出了房间。系统提示,“‘盖世太鸨·灵儿’把我踢出了房间”。

我去问同桌:“要是和女孩子打了啵儿,该怎么办?”她说:“你就得娶了她。”

于是,第二天,我满世界搜索她的ID,汤兰在哪个房间,我就去哪儿,对她一遍又一遍施放接吻魔法,她澄清说自己是“LB”,不是“JN”,更不是良家妇女,我不懂其中的区别,只知道我得娶了她。她躲了好几个房间都躲不过我,最后勉强答应做我的“老婆”。

我花了仅有的一瓶魔法药水。施行了名为“婚礼”的大型魔法,这个魔法的效果是让场景内的所有人都在瞬间站到两翼,在正中留出一条婚礼仪式用的通道,然后全场奏响《婚礼进行曲》,我和汤兰牵着手,一帧接着一帧地走到场景的正中央。

大型魔法之一,婚礼魔法的图片找不到

整个过程只有图形的瞬间变化,没有实际连贯的动画动作。在仪式的最后一刻,从我们各自的头顶都出现了鲤鱼,一条蓝色的,一条红色的,它们代替我俩,在空中接了一个绵长的吻。

接这个梦幻的吻的时候,我才小学三年级,是首次接触电脑。离我四年级在同学家里看他表哥放小电影只剩下一年时间。

童年飞快地消逝。

脏话与足球

我和汤兰总是聊个、亲个没完。

我们会说各种事情,最后回到她的体重上,世界仿佛是以她的体重为圆心展开的。好天气是适合减肥的天气,可口的食物总是变成脂肪。同桌男生捏了一下她的肚子,她不觉得愤怒,只觉得羞愧。

相比之下,我则在不停地吹牛,在这方面我有很大的瘾。别人有的,我总要说自己也有,如果确实没有,强撑场面也显得牵强的情况,我就说自己在为之努力。

我在25岁的时候已经不懂女孩子了,但小学时我挺受欢迎。班上很多女孩喜欢我,我最喜欢的却始终是汤兰。就像《小王子》里说的,当你为一朵玫瑰花浇水,她就会从整片玫瑰园中脱颖而出,成为“你”的玫瑰,最美丽的那一支。这是一段奇怪的初恋,我们只是各自坐在电脑面前,打字而已。

我确实在她身上花了很长时间,每天在图聊里泡着的人,似乎都有用不完的时间,大家都在找彼此的茬。我曾经单独进入一个房间,站在“阳光沙滩”上。除了我之外,房间里只有一男两女。

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,她们讨论的话题是,那个男孩脸上的笑和我脸上的笑,哪一种更好看。我听着她们聊了半个小时,在屏幕后笑了起来。那些日子充满了不重要的谈话,充满了冰淇淋的味道、老师的秃头和不合格的考卷。

随随便便就能打发掉无数的时间

我见过另一个小学生依次登录每个房间,向每个人扔米田共,扔完就跑。

我还见过一个人不停说脏话,任何人反过来问候他母亲,都会被他追着骂全家,从一个房间追到另一个房间,从全服务器喇叭喊话到私聊,他像疯狗一样绝不松口——那时没有语言过滤机制。

我每次看到他出现就会拿出汉语词典。现在的互联网上屏蔽脏话的效率非常高,但我不认为人的素质有很大提高,不骂脏话不代表人们开始讲道理,离开了脏话的直接恶意,还能借尸还*于种种粗暴的观点。人们还是可以构陷和打击他人,真理的标准成了人多势众。

而那是一个不太放冷箭、不扣帽子、不妄称正确的时代,一个人们对他人的母亲无比关心的时代。

前面提到我曾是“脏话小王子”。这个称号并不是我在图聊里得到的。在汤兰面前,我的脏话说得很少。

我是在大厅娱乐区一款名叫《暴笑足球》的游戏中挣得的声名。把我带进这款游戏的就是当初汤兰手下的梦幻女孩。汤兰当了我“老婆”后,梦幻女孩与我们依旧来往,还一度和我语言暧昧。在现实中,她其实是一个30岁的大男人。

梦幻女孩说:“图聊也就是我们这些小孩过家家,《暴笑足球》才真叫好玩儿。”

他带着我踢了几场足球,确实挺有意思的。现在《暴笑足球》已经在国内玩不到了,但许多设计在当时看来极其有趣。

那是一片二维平面,纵向呈现的绿茵地球场,红蓝两队按照标准站位各据半场。基本规则只有一条:开场之后,把球踢进对方球门,除此之外再无约束。

这个游戏是长这样的

玩家操纵的球员可以用脚踹对方抢球,也可以放屁臭晕对手。不同的球员还有不同的大招,比如“刀疤仔”的大招是“狂打乱踢”,所经之处人人被揍;“大胖”的大招是“超级大屁”,一个屁可以冲刺半场。我最喜欢的球员“教练”的大招是“无影脚”,能一脚瞬间踢昏对手。

在我印象中,这个游戏一直运营得不冷不热。小学六年级时,服务器内同时开赛的房间不到10个,大多是人数寥寥几人的残局。这款游戏有一些竞技性,要苦练手感,上手门槛并非很低。开赛后被老手踢到无法动弹,连球的边都挨不着是常有的事。

梦幻女孩教我玩弧线球,蓄力的时间要拿捏得恰到好处,蓄力时间越长弧线越大,球也踢得越远。只有菜鸟才踢直线。

他还教我小球过人,轻轻一道弧,球已到对方身后。他还教我“神龙摆尾”,即高速侧身放屁。

某天的*昏,他传授给我绝技。他一个屁没放,以庄重平缓的步速带球走向球场的一角,面朝着墙壁踢出一球,球砸向一堵墙,又反弹向另一堵墙,再次反弹为一道极长极弯的大弧,在绕过半个后场落入了球门之内。球进的同时满场都是欢呼,他一动不动,而我在输入框里歇斯底里。他说,这叫“魔术球”。

我想不到球还能这么踢

梦幻女孩教我的不仅是这些,还有他为人处事的方式。他带我玩之前就已在论坛里声名鹊起,被公认为全《暴笑足球》里嘴最臭、脸最厚的人妖玩家。

我与他组队踢球,常常惊叹于他运球的同时不耽误打字骂街吹牛的本事。他总是骂个不停,赢了球骂傻×,输了球更要骂傻×。不仅骂,还要抵赖。有时他输了球,出了房间却不肯承认,四处吹牛说自己水平第一,编造自己战胜各路大牛的故事。

他在我之外还吸引了不少徒弟,我是大师兄,出师得最早。

一天,他让我和他踢对手,带着另外几个徒弟打比赛,原本只是玩玩,可我赢了他。

他说:“这个不算,再来。”

我又赢了他。那天,我们这群人踢了一场又一场,徒弟们都非常沉默,我总对他毫不留情。他在QQ上联系我,说他状态不好,让我输球给他,别让他太难看。对了,他的QQ号也是女号。

可惜的是,那天我并没有登录QQ,他以为我是故意的,说了许多令人难过的话,于是我们决裂了。

后来别人告诉我,他承认自己都30岁了。我到现在也不真信,我觉得梦幻女孩就是个小学生,说不定还真是女的。

惹祸的“表弟”

从“梦幻女孩”那儿出师之后,我在足球游戏里的等级排位直线上窜,从最初的“赤脚”打到了“足球鞋”。整个游戏里才有30多个足球鞋,谁是高手一目了然。高手们形成了一个小圈子,人人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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