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授年间,雍州有一小镇叫做茂梁镇,镇上有一钱姓人家,富甲一方。家中还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女儿,一家人和和美美,日子过得幸福安宁。
只是在外面,这一家子的风评可算得上是江河日下。毕竟钱家虽说还不到为富不仁的境地,但也做了不少亏心事儿。
俗话说得好: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只要是做过的孽,终究有为其付出代价的一天。
这一日,有两位青年骑马路过茂梁镇旁的茂良村。这两名青年一人做书生打扮,另一人则是一名游侠,腰上还挂着佩剑。二人皆是面如冠玉,一表人才。
这二人中,书生打扮的名唤周莫笑,游侠则唤做祝三千。二人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成为好友一起云游四方。
在一条乡间道路上,二人发现有三两地痞正围着一位妇人,其中一人粗暴地将妇人推倒在地,其余人则在一旁恶狠狠地笑着。
却说此时,动手的那个地痞笑着笑着突然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,径直飞出几米远,狠狠撞在了树上,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声。
其余几个地痞还未回过神来,都被分别击中了头部、颈部、腹部等地方,一个个捂着受伤的地方在地上打滚,模样十分滑稽。
定神一看,原来是那游侠打扮的祝三千看不过眼,出手将几人教训了一番。虽然克制了力道,但常年习武的他还是一招便让所有地痞再难爬起。
祝三千抽出佩剑抵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,剑身发出凛冽的寒光,“你们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算什么本事?”
地痞吓得连喊“少侠饶命”。祝三千见几人吓得快尿了裤子,也不再为难他们,将剑一收说了句“快滚吧”,几人就忙不迭地滚远了。
祝三千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,轻哼了一声,接着走到妇人身边将她扶起,好声询问着,“婶子可有大碍?”
妇人摇摇头道:“无碍,多谢少侠出手相救。”
祝三千笑道:“小事而已,不足挂齿。”
此时,从一旁的树上窜下一只黑猫,扭着身子走到妇人脚边,亲昵地蹭了蹭。祝三千注意到这只猫通体浑黑,一只眼睛是蓝色,另一只眼睛则是金色。
“这猫倒是罕见,是婶子养的吗?”
妇人摇摇头道:“五年前它自己跑来的,可能是可怜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吧。”
祝三千道:“婶子没有家人吗?”
妇人叹息道:“我丈夫死得早,一直是和儿子相依为命的,结果五年前他也遭到不测,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。”
说到伤心处,妇人忍不住连连垂泪,祝三千赶忙安慰。
周莫笑此时牵着两匹马走上前来道:“天色不早了,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住下吧。”
于是祝三千询问可能在妇人家中借住。妇人说自己家中没有多余的房间,也是有心无力。
但她也给二人指了条路,说是这里距离茂梁镇并不远,二人可以去镇上借住。
祝三千谢过了妇人,接过马绳准备继续骑马上路。而就在二人走出去没多远时,背后又传来妇人的声音。
“若是突有意外,不妨去敲钱府大门。”
两人也没太在意,继续上路了。然而天有不测风云,两人的路走到一半就突遇暴雨,好不容易赶到镇上,却发现这里的客栈全都客满了。
此时,祝三千想起了妇人说的那句话,于是向店小二打听钱府的方向。
听见钱府的名号,店小二的脸色变了变,但看着祝三千腰间的剑,最终还是为二人指了条路。
待二人赶到钱府时,天已经黑了。二人身披蓑衣,敲响了钱府的大门。
在与开门的下人交谈一番后,得到了许可的下人终于将二人放了进来。钱府内设古朴典雅,不像是生意人家,反倒像是书香门第,只是这院里总是少了几分人气。
下人引着二人来到正厅,却见桌上摆满了饭菜,桌旁则坐着三位如花似玉的少女。五人打了个照面,祝三千突然感觉有些尴尬,没想到这钱府内的老爷与夫人今日都有事出了门,只留下了三个女儿待在家中。
祝三千与周莫笑想着男女授受不亲,转身便要离开。而三姊妹中较为年长的那个却站了起来,表示见祝三千与周莫笑气度不凡,应该不是贼人,一起吃饭也并无不可。
两人思量一番,也终是答应了。
几人互通了姓名,这三姊妹从大到小分别是大姐钱燕儿、二姐钱宁儿、小妹钱巧儿。在饭桌上的闲聊间,祝三千也大概将三姊妹的性格摸索了个七七八八。
大姐钱燕儿最是温婉贤惠,落落大方,在饭桌上还一直为祝三千与周莫笑布菜。二姐钱宁儿最是热情,饭桌上一直说个不停,能看出平日里也是很受父母宠爱。
小妹钱巧儿则是最内敛的那一个。别说聊天了,连看都不好意思多看二人一眼,甚至都没动筷子,好像没什么胃口的样子。
吃完饭后,几人又闲聊了一阵,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沉,祝三千与周莫笑率先告辞,回了房间。
一路上走过钱家的回廊,祝三千发现偌大一个钱府,下人却不多。而且到了晚上,却连灯笼都不点,只有下人手上举着的蜡烛能勉强看清前方的路,周莫笑还差点摔了一跤。
大宅子在深沉的夜色中伴着哗啦啦的雨声,显得格外寂寥苍凉。
祝三千向引路的下人道出自己的疑惑,下人也只说这是几位小姐的命令,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。这令祝三千心中的疑问更浓了。
分别回房后,祝三千左右睡不着,便打算去找周莫笑聊聊天。一推开门,却发现远处走过影影绰绰的三个身影,每个身影手上还都提着一盏红灯笼。
这一幕在漆黑的夜幕中格外诡异,像是孤零零的红灯笼悬在半空中晃荡着,走向更浓郁的黑夜。
祝三千看见这一幕,唯一的一点瞌睡也没了。他倒不是害怕,只是对这奇怪的一幕很感兴趣。于是他敲开周莫笑的房门,打算游说对方与自己一起跟上去。
周莫笑也没睡,窗外的雨声吵得他睡不着,于是也欣然同意与祝三千一起跟上去一探究竟。
此时雨越下越大,已经形成了雨幕,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隔开了钱府与外界。
两人中,祝三千会轻功,脚步声本就轻不可闻,而周莫笑也有意放轻脚步,加上有雨声的“帮忙”,二人的行踪并没有暴露。
两人一路跟着三盏红灯笼走到了后院,只思考了一会儿后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了进去。只见那三盏灯笼走入了一间偏房。
祝三千与周莫笑紧随其后,却发现房子的窗户与门上都贴上了奇怪的*纸,上面还有鲜红的符咒。
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祝三千悄声问。
周莫笑皱了皱眉,“这似乎是某种招*的符咒。”
正说着,天空突然劈下一道惊雷,吓得二人陡然一惊。虽然他们并不相信*神,但在大晚上身处这样一种诡秘的环境下,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。
二人站在门廊下讨论着是否要赶紧离开此处,却听得屋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女人的惊呼。祝三千下意识拔剑冲了进去,却被屋内的情景又吓了一跳。
只见漆黑的屋内,只有一张圆桌,圆桌上摆了一圈的蜡烛,而钱燕儿、钱宁儿、钱巧儿三人正围坐在桌旁,脸颊被烛光切割成半明半暗的样子,原本娇俏的脸蛋也显得阴森起来。
屋内的墙壁上也贴满了与窗户上一模一样的符咒,仿佛整个屋子都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。
祝三千顿时觉得毛骨悚然,下意识拉着周莫笑就要逃跑,而此时大姐钱燕儿却柔柔地喊了声“少侠留步”。祝三千顿住了脚步,回头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。
大姐钱燕儿将两人请进屋内,待五人坐定后,钱燕儿扶起刚才倒下的蜡烛,重新点燃。接着才悠悠叹道:“二位少侠请不要误会,我们并非要做法害人。”
周莫笑道:“你们要招*。招谁的*?”
钱燕儿眼睛一亮,“周少侠懂得真多。不错,这符咒确实是用来招*的,因为我们想要见到一位故人。”
眼见着祝、周二人没有出言叫停,钱燕儿于是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。
原来在五年前,茂梁镇出了一位名叫祝子辉的青年。此人不仅长相貌若潘安,且满腹经纶、文采斐然,年纪轻轻就成了解元。
这样的青年才俊,自然得到了许多青睐,钱家也看中了祝子辉的实力。
虽然对方家境贫寒,但钱家并不在意。而且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,钱家的三位小姐全都喜欢上了祝子辉。
钱府万不可能让祝子辉坐享齐人之福,于是勒令祝子辉在三人之间作出抉择。三姊妹为了不影响姐妹间的感情,也希望能尽早解决这件事。
于是在某一日将祝子辉喊来家里,说是要一人送他一件礼物,看最后他收了谁的,就说明它选择了谁。
而就在三姊妹分别去取自己的礼物回来时却发现,祝子辉已经仰面躺在了地上,胸口插了一把匕首,人已然没了气息。
三人吓傻了,赶忙喊了下人去报官。然而现场也没有更多的线索,于是最后也没查出凶手。三人都很伤心,但也没有别的办法。
只是在祝子辉死后,三姊妹的婚嫁就变得很麻烦,每次都在即将谈成的时候出现点什么意外。就像是有人故意捣乱,不想让她们出嫁一样。
一晃五年过去了,最大的钱燕儿如今已经二十四岁,都快留成老姑娘了。钱老爷很着急,也曾找过道士来算卦,道士说这是有人的怨气久久不散,才挡住了几位小姐的福气。
然而钱老爷试了很多方法,情况都没有好转。三姊妹也没有坐以待毙,从祝子辉死后第三年开始,每年头七的时候都会举行这样一个仪式,希望能将祝子辉的*招来。
钱燕儿最后说:“若是能让他的灵*安息,也许便也不会再发生怪事了吧。”
祝三千听完后问道:“如此说来,你们怀疑祝子辉的死就是钱府的人做的?”
钱燕儿点点头道:“实不相瞒,我们女儿家虽然也会主动追求男子,但是名节还是要的。当时我们请祝子辉过来,本就是偷偷行事,叫他过来也是从后门进来的,地点就是这间屋子。这里非常偏僻,平时也很少有人过来,就连家中的下人都不知道他入了府。当时官府也说了,现场并无打斗的痕迹。更何况,外人潜入不外乎为财,又何故杀死他一个身无分文的书生呢?”
祝三千一听也觉得有道理。此时钱燕儿接着说:“而且子辉当年死的时候,摆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。”
还未等祝三千发问,一旁的钱宁儿已拿出纸笔,毛笔在宣纸上如行云流水般滑动。寥寥几笔,纸上就出现了一个面朝上躺倒的男子身形。他左手远远地伸了出去,手中还握着什么东西。
钱巧儿解释道:“那是一支毛笔。”
钱燕儿道:“不错。当时我就认为这毛笔一定是他留下的提示,只是还未想出是何意义。”
此时一直沉默的周莫笑突然说:“说起来这祝子辉也确实不地道,明明是被歹人杀害,却在死后无故缠着你们,奇哉怪也。”
此话一出,屋子里莫名安静了下来,三姊妹纷纷低头不语。祝三千察觉出了异样,试探性地说:“燕儿小姐,您刚才说了‘就连下人都不知道他入了府’,我可不可以猜测一下,是不是只有你们三人知道祝子辉进入钱府一事?”
见三人不答,周莫笑自顾自地说:“换句话说,杀害祝子辉的人,就在您三位之间吧。”
轰隆——
窗外又是一声巨雷,伴随着打下的白色闪电一瞬间将整个屋子照得惨白一片。良久后,钱燕儿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怀着沉重的心情说:
“周少侠说得不错,只是当年我们并未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官府。也许也是藏着私心吧。因为我是知道我绝非凶手,所以也想庇护两位妹妹。”
“我也不是,至于大姐你到底是不是,我可不清楚。”钱宁儿听着钱燕儿话里话外都是要将自己摘干净,也如此说着。
一旁的钱巧儿却说道:“大姐姐这么说也是出于对我们的爱护,二姐还是少说两句吧。”
眼见着钱燕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钱宁儿也只好“哼”了一声闭上了嘴。
祝三千问道:“那么,燕儿小姐可以将祝子辉遇害后,房间内的状况详说一番吗?”
眼见着瞒不住了,于是钱燕儿干脆和盘托出。原来,当时祝子辉的身下还压着画有她们三姊妹画像的卷轴,以及他的右手边有一盏被打翻的茶杯。
当时先赶来的钱老爷为了女儿的名誉,选择移开尸体将卷轴收走。至于那茶杯,后来根据调查发现也没有任何异样。茶水里没有*,祝子辉就是身中一刀而死。
确认了钱燕儿再无隐瞒,祝三千将目光投向了默不作声的周莫笑,像是在无声地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头绪。
二人之中,周莫笑对于案情的推理能力技高一筹,祝三千则是观察力有余,推理能力不足,遇到这种事情也只得依靠周莫笑。
周莫笑默默盯着一处的烛火,半晌才开口道:“可以问问三位分别打算送些什么吗?”
三人依次说了。钱燕儿是提早熬了汤,因为她认为像祝子辉这样的穷苦人家,一定看重贤惠能干这样的特质。钱巧儿则是花重金买了一双靴子,上面甚至镶有翡翠。钱巧儿打算送的则是一个自己绣的荷包。
周莫笑又问起钱宁儿与钱巧儿如今礼物的去向,钱宁儿说早已不知哪儿去了,钱巧儿且还一直将荷包带在身上。
周莫笑便借来对着烛光查看了一番,接着又还了回去,“如此一来,我已了解了凶手是谁了。不过在此之前,我还想问问,三位对于祝子辉死时左手拿毛笔一事怎么看?”
钱燕儿与钱宁儿都是一头雾水,这次反而是钱巧儿再度开口,轻声道:“或许,他是在暗示凶手是一个能写善画的人?”
周莫笑微微一笑道:“钱巧儿小姐,想来你们钱府这样的大户人家,没有穷到只能给一个女儿请先生的地步吧?像琴棋书画这样的技艺,自然是三人都会的。如此一来,左手握笔这个姿势不就没用了吗?”
钱巧儿“啊”了一声,像做错事一样低下了头。
“不过,钱巧儿小姐这番话倒是可以给我们另一种启发。我们也许不该去追问‘祝子辉左手握笔是什么意思’,而是该去问‘他为什么选择左手’握笔?”
见众人依然一头雾水的样子,周莫笑耐心地解释道:“钱燕儿小姐曾说,祝子辉的茶杯被打翻在右手边。这也就是说明,他是用右手举杯子喝茶的。换句话说,他的常用手是右手,证明他是个右撇子。”
“那么如果仅仅是要依靠毛笔来指认真凶,用右手不是更方便吗?为何还要换到左手上呢?”
“唯一的解释就是,在‘左手握毛笔’这件事上。毛笔不是重点,左手才是重点。”
周莫笑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,此前懒散的样子一扫而光。他的目光在神色各异的三姊妹身上来回扫视着。
“也就是说,祝子辉用这个举动是想告诉我们。凶手,是个左撇子。”
窗外的暴雨还在不住拍打着门窗,屋内却是一片死寂。所有人都凝神屏气,等着周莫笑接下来的话。
周莫笑也不再卖关子,直言道:“根据这一判断,再结合到我之前观察到的东西,我已经了解了凶手是谁了。钱燕儿小姐在晚饭时为我们布菜,那时她用的是右手。方才钱宁儿小姐画画时,用的也是右手。而只有一人,她荷包的针脚是从左往右排布的,说明她拿针的那只手是左手,她是一个左撇子。”
说着,周莫笑向这个左撇子投去了目光,“您说我说得对吗?钱巧儿小姐?”
此言一出,钱燕儿与钱巧儿立刻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。其实祝三千心中也很惊讶,因为相比心思深沉的钱燕儿与暴躁娇惯的钱宁儿,钱巧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动手的那一个。
“巧儿,这是真的吗?”钱燕儿问道。钱巧儿没有回答,只是嘤嘤地啼哭了起来。
原来五年前,钱巧儿是拿着荷包最早折返的那一个,但收到荷包的祝子辉不仅不高兴,反而将她劈头盖脸斥责了一番。于是钱巧儿一气之下,趁着祝子辉一个不留神,随手抄起一旁的剪刀刺入了他的胸口。
原本如果施救及时,祝子辉原本是可以捡回一条命的。但当时*使神差般地,钱巧儿并未施救,也没有叫人,而是将门虚掩上,看着四下没人,又原路返回了。此后又装作姗姗来迟的样子,和众人一起发现了尸体。
钱燕儿说道:“这祝子辉对我妹子出言不逊,巧儿彼时年纪尚小,一时气急也情有可原。”
祝三千闻言瞪大了眼睛,“情有可原?若她杀人是情有可原,可杀人后为何不尝试施救?此后又为何不去自首?”
钱宁儿此刻也跳了起来,“我妹子年纪还那么小!若是承认了,这一辈子可不就毁了么?你这人怎么这样歹*?”
祝三千听着她们一人一句颠倒黑白,气得脸涨得通红。若不是自己有不打女人的原则,高低要在她们脸上一人扇一嘴巴子。
最后,钱燕儿出面说道:“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,也没必要再去纠结。周先生,很感谢您为我们解惑,只是这事儿,就这样算了吧。”
祝三千气结,还欲说话,周莫笑却按住了他的胳膊,示意他冷静下来,接着说道:“既然如此,我们就先回房去了,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离开这里。”
钱燕儿点点头,“如此甚好。”
二人回去后,祝三千被周莫笑拉去了自己的房间。
周莫笑对祝三千解释道:“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由她们口述,这事儿就算真闹到公堂上,我们也是不占理的,她们可以随意反驳我们。”
祝三千还是气不过。周莫笑则叹息道:“这世上有许多事就是如此,人管不了,也许真的只得交由天去管。”
这么一闹,两人都睡不着了,干脆就在桌旁坐着等天亮。过了会儿,他们隐约听到窗户那儿传来几声猫叫。祝三千打开窗户,窗外站着一只通体浑黑的猫,它一只眼睛是蓝色,另一只眼睛是金色,还在夜里泛着幽幽的光。
黑猫与他四目相对,又喵喵叫了几声,先是往前走了几步,又回头去看两人,似乎是在示意二人跟上。
两人会意,蹑手蹑脚地从窗户那儿翻了出来。窗户正对着的地方,是一片寂静的花园。他们一路跟着黑猫绕开了巡夜的下人走到了一处偏门。此时雨已经停了,二人发现他们的马不知被谁牵到了门外。
黑猫又叫了两声,两人便翻身上了马,两腿一夹,快马加鞭地离开了钱府。就在二人离开钱府后,身后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,仿佛山崩地陷,连远处的地面都开始震动。
祝三千与周莫笑回头一看,却见整个钱府在顷刻间轰然倒塌,灰白的烟尘传出好几里,在幽暗的夜色中像是无数飞出的白色幽灵。
周莫笑口中喃喃道:“天道……好轮回。”
这巨大的声响也惊醒了熟睡中的百姓,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钱府。那里静悄悄的,再没有一丁点声音传出来。
第二天,祝三千与周莫笑进入一家酒楼吃饭。听着四周食客的议论,才逐渐拼凑出整个事件的全貌。
原来,那祝子辉早就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,两人也早就订了亲,祝子辉也从未隐瞒这件事。而钱老爷因为看上了祝子辉,于是强硬要求祝子辉必须娶自己的女儿。
祝子辉自是不同意的,但后来,那位青梅竹马的姑娘便离奇失踪了。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说她从偏门走进了钱府,但后来这个人也莫名其妙死了。
祝子辉本身也没有任何证据,只得与钱府的三位小姐继续斡旋,最后居然也死在了钱府,只剩他家中的母亲孤苦伶仃一人生活。
祝母也曾跑到官府去要说法,最后却因钱府财大气粗,都没了下文。至于这三位小姐在这些事中到底是个什么角色,众人不清楚,但想来也绝不无辜。
祝三千这下算是明白了祝子辉为何要斥责钱巧儿,可能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吧。
二人吃饱喝足离开了酒楼,那只黑猫还一直跟着二人。他们行至已成废墟的钱府门口,见到有一男一女正在嚎啕大哭。祝三千一下就知道了两人的身份,但此刻内心却升不起一丝同情。
他们跟在黑猫身后,发现自己又走到了茂良村的那条路上,小路尽头,那位祝三千曾帮助过的妇人正站在那里,眼见着二人骑马过来。
两人翻身下马,祝三千走上前向妇人道谢,将昨夜的事情叙说了一番。
妇人听完默然无语,只示意两人跟上自己。两人又一路跟在妇人身后回到了她家,却只见一进门便看见了两块诰牌,一个是亡夫,另一个是爱子。
而爱子的名字,正是祝子辉!
电光石火间,祝三千似乎弄清了许多东西,一时怔在原地。妇人则拿起香点燃后对着诰牌拜了一拜,口中默念“沉冤昭雪”“安息”一类的词。
直到从妇人家离开,祝三千都还在惊疑,这一切到底是巧合,还是妇人的早有安排?此时,他们身后又传来了猫叫。
二人双双回头,却见黑猫微微颔首,接着便转身离开了。
祝三千与周莫笑对视一眼,千言万语涌到嘴边,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们默契地一齐抬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,像是这世间的一切阴暗罪恶,都被这场大雨冲刷殆尽了一般。
(未完待续)
声明:本故事为虚构传奇小故事,多来自于坊间奇闻、传说、志怪小说、戏曲、传奇等,作者本意是为了传承中国民间文化,切勿相信真实性,也不要封建迷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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